医曲思彤

派舅/16-20

       烟雾朦胧的,董宝石回头张望着,“嘿,这小子,他哥走了也不知道来送送?”,没人回应,除非嘈杂的人群声也算的话。火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董宝石的心也越跳越快。

        火车到了,喇叭里传来声音,“请乘坐本趟……”车站的吵闹声盖住了广播声。董宝石拎了拎手里的箱子,挺重,但得带走,他没钱买新的。

          一只脚踏上火车,董宝石陡然愣住了,猛地回头

         人很多,但没人

        “幻觉?可能最近太累了吧……”董宝石揉了揉眼,“算了,也不重要了”

        在身后人的催促下董宝石赔了个笑脸加快脚步进了车厢。坐在座位上,两只手死抠着袖口,眼睛看看窗外,又发觉自己坐在外侧,靠窗一侧的是个老头

        人睡着呢,万一觉得冒犯咋整?于是乎,别过了头,却又不知道向哪看的好

人挺多,买站票的不少

“哥们儿,站挺累,让个座坐会儿”

董宝石一听就往边上挪了点儿

想拒绝,但没理由,坐一下而已

于是本就不宽敞的位子又挤了几分

        “兄弟,你去哪?”那人摸了摸鼻子问,见董宝石抿着嘴不说话,又开口道,“不是本地人吧”

“嗯”

        “回去?”那人像是来了兴趣的追问。董宝石却只摇摇头,于是乎兴趣更甚。“那去哪儿?”

“成都”

“成都?不近哦”

“……嗯,不近”董宝石的思绪又飘走了,想起了16岁的小孩

“没心没肺的”董宝石低着声咕哝了句

        男人以为在和他说话,嬉笑地凑近了听,董宝石一抬头被吓一条,连忙往后缩,“干啥啊!”

“哎?兄弟东北的?”男人挠挠头,身子依旧前倾

“啊……昂”

        “额,那个,不好意思哈,我这人自来熟惯了”男人看着董宝石竭尽全力后仰的姿势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热情了

        “没事,挺好”董宝石又低下了头

        男人继续扯东扯西,董宝石安静地听着,没搭腔,也没想着男人的话。思绪随着火车轰鸣声越跑越远……

        到站了,男人还在孜孜不倦地诉说自己的故事,董宝石起身拿上箱子,回头对男人说,“先走了”

“啊?听我讲完呗?”男人起身

“不了”董宝石提着箱子有些费力地挤下火车

        看着陌生的城市,一种怪异的恐惧在心里徘徊,可又明白自己别无选择,只得提着箱子硬着头皮上。


        时间快得很,董宝石快忘了说唱是什么滋味了,没有舞台,没有兄弟,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日复一日的温饱问题缠绕着他,束缚着他。想了断一切,但他下不去手,也狠不下心,只能将一切化作风,吹在每天夜里小小屏幕上的备忘录里,吹在心里近乎干枯的热爱,吹在内心深处那一小片心安之地。


        野狼火了,火的突然,董宝石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用几年打磨出的歌没人理睬,写出来当个乐呵的却家喻户晓。命运似乎在和他开玩笑,一个能压垮他的笑话。

        野狼的爆火让他从籍籍无名的OG开始四处演出,但机会不多,一首歌的时间,准确来说,是一首野狼的时间。

用宝石自己的话说,“人就冲这个来的,那你就唱呗”

于是,那个笑话真的近乎压垮了他

躲在房间里不愿意冒出头,这是已经持续了一个月的状态

离死亡最近的一个月

直到一通电话……


“您好……”

“您咳咳您好”董宝石哑着声艰难吐出两个字,捂着嘴咳个不停

“舅……?”电话对面的声音有些迟疑

“……昆儿?王昆?!”董宝石一下翻身坐了起来,却险些掉下床去

“舅!慢点儿!”派克特在电话那头听出了危险忙喊

“没事,没事咳咳”

“舅你怎么了?”

“没事儿,最近工作忙”

“忙也不会这样,到底怎么了?”

“这么咳咳,这么久不见,你就为了咳,为了问这个?那我挂了”

“别!别啊舅,我,我是……”

“是什么是?那么大个人说话结结巴巴”

“舅,你为什么离开啊”

“现在才问?我还以为你不要哥了呢,那天火车站也没来”

对面没了声儿,董宝石的心刚热,又冷下去半截


“哥,那节目你去吗”

“什么节目?”董宝石也不再追问,顺着派克特的话题聊了下去

“巅峰对决”

“不知道,我现在这状态……”

“那你好好休息”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董宝石陡然开口

“我……”

“没事,不想说就不说了”董宝石直截了当地按下了红色的键


          节目录制第一天,董宝石在门口看见了派克特,扭过头,想想终究要说话的,便还是抬起了头,笑着打了个体面的招呼

“舅,不说状态不好不来了?”派克特压低声音在董宝石耳边说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朵,董宝石捏了捏有些发烫的耳垂,“好点儿了,就来了”看了眼满脸担心都快溢出来的派克特,无奈补充道,“我会注意的,还有,别靠我耳朵说话,你这小子也不知跟谁学的这玩意儿”

派克特笑着拉着人进了现场


录制结束已经很晚了,派克特在董宝石走前拦住了他

“怎么了?”

“没事,请你吃个饭”

“不饿”董宝石抬脚要绕过去,右手腕却被派克特死死抓住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说了不饿!”董宝石愤怒地要甩开,却挣脱不了只得放弃

板着脸的派克特一下笑成了花,拉着人上了车


        饭吃得快,派克特一直在没话找话,董宝石垂着眸,时不时搭一句“不”或“嗯”

“舅,我想你了”

“嗯”

“舅,你想我吗”

        董宝石愣住了,在他印象里,小孩从来没这么直白过,至少在言语上没有,肢体上也不过就是刚才那般抓得紧些

“董宝石,我说,你想我吗,16年,你想我吗”

“我……”董宝石有些犹豫该如何回答

派克特低头不知在捣鼓些什么,抬头,“看手机”

董宝石歪了歪头,皱眉表示不解,派克特并未做过多解释,只是拿起了筷子

董宝石也没多想,点开了微信


“桌上的肉末茄子,想,就吃肉,不想,就吃茄子 ”


董宝石抬头看桌上,哪有茄子了还?

“我啃盘子”

派克特夹着的最后一块茄子,手停在了空中

董宝石努力憋着笑,拉过盘子,夹起了肉沫

“不错,挺好吃的”

派克特瞪大了眼,两只手紧抓着衣角

“你也看看手机?”董宝石歪头笑着说

派克特点开置顶的那条对话框


“爱,吃茄子,不爱,喝口汤”


派克特抬头看着董宝石,“那你呢?”

“我?茄子只剩余一块了呀,汤倒是不少……唔!”董宝石瞪大了眼

派克特的右手攀上董宝石的后腰,往自己的方向搂了下,加深了这个吻,董宝石伸手试图推开,失败后也只好配合着派克特。松开后,董宝石红着脸喘着气抹了下嘴角的一点油,“你想干嘛!不要脸……”

“不是就你说的嘛,茄子只有一块了”派克特撇着嘴委屈巴巴的说

        “你还有理了?不要脸”董宝石说着就要拿衣服走人,可耳垂红透了,红的派克特心痒,如何能走?

“不要脸,要你”


……


风花雪月一刹间,清晨滴落的露珠

绿叶点缀着夜色,如火如荼,直至最后一点水也流出


……


16的小孩在车站没有得到回应,20岁的少年带着失落离去

31岁的他如愿以偿,36岁的他将自己给了那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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